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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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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7

追殺衛玄之事屍首, 自己下屬全無消息。就連殺謝冰柔這麽個小娘,居然也是讓其逃脫。

魏宇嚴汗流浹背,面色亦頗有些陰郁。

他覺得再過不久, 衛玄指不定就會查到自己頭上,定要施展報覆,饒不得自己。

一旁的韓蕓恭順為魏宇嚴奉上茶湯, 魏宇嚴終於也看了自己妻子一眼。

他想起了從前。

那時家裏也給他說了一門親, 給魏宇嚴精挑細選,選中了鄧家女。

兩人相見, 那鄧家姑娘便做出一副自以為是了不起的樣子,說什麽必然是一起用心,共謀前程。她這個家中妻子也是識大體, 懂謀算, 會為夫君籌謀。

可鄧家家世還低了魏家一頭,雖然是低頭娶婦,高門嫁女,但也那女娘也要知曉些分寸, 更清楚尊卑。

難道真以為在家做個當家主母, 便能與夫君前程有些關系?

他若娶婦,是要其打理後宅,生兒育女, 服侍自己,令自己舒心愉悅的。而不是一回到家,便有一自以為是的婦人,自信滿滿跟他議論如何籌謀前程。

那時他便跟鄧家女娘鬧得很僵。

一轉頭, 他便娶了韓蕓。

韓蕓溫婉柔順,和鄧家女娘倨傲大有不同, 也很擺得清自己的位置。

那時鄧家女娘顏面掃地,被自己如此嫌惡,好幾個月都未曾現身人前。那鄧家女遲了有近兩年,才匆匆嫁人,據說還嫁給一小官。

魏宇嚴心裏也是幸災樂禍,心忖那鄧娘子既然那麽喜歡給人出謀劃策,何必嫁給高門大戶。這麽嫁給一個小官,豈不更顯她之能耐?

那時也有人議論他過於刻薄了,當然到了如今誰也沒提魏宇嚴刻薄。

一來是鄧娘子嫁個小官後就沒了聲音,再來便是他順利承爵,於是身份發生了變化。

然後流傳下來的,就是他對韓蕓情深意重的故事。

別人都道自己待韓蕓極好,方才讓韓蕓飛上枝頭,當了鳳凰。

然後他便聽道韓蕓柔聲說道:“侯爺,不知妾所調之茶,可還合心意?”

本朝飲茶,還是喜歡將之煮熟,再調以鹽或者香料。

韓蕓這麽費心服侍,魏宇嚴也只不過淡淡說了一句不錯。

他終於擡起看了自己妻子一眼,入目卻是一張恭順面孔。蕓娘倒是一直這麽恭順小心,體貼入微。

當韓蕓輕輕擡起臉皮望向自己時候,魏嚴宇便能感受到她眼底一縷愛慕與依賴。

哪怕是成婚幾載,韓蕓也是將他奉若神明的。

這些曾經讓魏宇嚴極喜愛,當然現在也不討厭,可是雖不討厭,也已顯不夠。

因為一開始他只是次子,也沒辦法承爵,更未想到自己能成為魏侯。

於是有些事情便已經變得不一樣。

之前鄧家女娘說正妻會是丈夫助力,那時他不屑一顧,如今魏宇嚴倒開始覺得低娶不好了。

不過他雖覺得低娶不怎麽好,卻並不覺得怎樣打自己的臉。

一個真正會對丈夫有助力女娘,就如昭華公主那般,是應該極矜貴的,等著別人來摘采追逐。

鄧家明明家世還低了魏家一頭,從前那鄧家娘子明明想高攀,還故作姿態,想占便宜給誰看?

這樣想來,面前的蕓娘也頓時顯得脫俗知趣了些。

這樣想著時,魏宇嚴伸出了手掌,去撫摸韓蕓面頰,紆尊降貴說道:“茶也調得很好。”

他手掌不輕不重揉著韓蕓的面頰。

韓蕓受寵若驚,也不知曉想到了什麽,眼眶也是微微紅了,又透出了幾分羞意。

也許外人看來兩人一直很恩愛,但夫妻間的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,各人自知。

也許韓蕓也隱隱察覺到這樣變化的,兩人之間倒是難得如此溫存了。

這時章爵聽到了謝冰柔的點評,也忍不住調侃:“難道魏宇嚴還想殺妻?”

謝冰柔明明都這麽暗示了,聽到章爵這樣說時,卻舉起了手指比在唇前,輕輕噓了一聲。

“章司馬,說話可是要證據了。倘若旁人聽見,還道我是在汙蔑誰。”

章爵啊了一聲,也比起手指輕輕噓了一下。

他終於忍不住,湊上前,看著謝冰柔說道:“你怎麽換衣衫了,五娘子,你剛才可不是穿的這一套。”

謝冰柔面頰倒露出好奇之色:“你怎麽看出我換了衣衫了,你難道還一直留意我穿什麽不成?”

章爵:“我隨便看看,自然記住了,我記憶力一向很好,看過便能記住,有什麽奇怪?”

謝冰柔面頰驀然紅了紅,口裏卻輕輕說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
這時衛玄也說完了話,他正從營帳裏出來。

陽光輕輕落在了衛玄身上,似想要給他身軀染上一層溫度,可也徒勞無功。也許是因為如今的衛玄實在是太冷。這樣春風雖暖,卻吹不散衛玄身上寒意。

他已與太子籌謀妥當,有了周詳的計劃,而且這一切計劃也即將展開,一如他心中所算。

然後他便看到了謝冰柔和章爵。

謝冰柔懷中抱著一只毛茸茸小狐,大約是章爵給她的獵物,春獵本就有這樣習俗。

兩人不知曉在說什麽,有說有笑,仿佛也有些舉止親密的味道。

衛玄怔怔瞧著,忽而有些迷惑,他輕輕皺眉,心忖這兩人什麽時候竟湊在一起的?

記得兩人初見面,相處可並不怎麽和諧。第一次在梧侯府門口,章爵便諸多為難,讓謝冰柔很下不來臺。

謝冰柔是個斯文的女娘,不會喜歡一些無禮的少年郎的。

有什麽異樣從衛玄心頭泛起,令衛玄不覺輕輕皺了一下眉頭。

這時謝冰t柔卻跟章爵說道:“方才我還險些被人追殺,說不定就是魏侯想要殺我。”

她方才說殺害蘇娘兇手另有其人,接著便被人追殺,若不是公主,那最大的嫌疑便是魏宇嚴。蘇娘又是衛玄的人,若蘇娘的死和魏宇嚴有關,那豈不是有意撕衛玄。

衛玄雖什麽話也沒和謝冰柔說,可謝冰柔卻也能猜到幾分。

她如此說一說,又試探章爵能知曉幾分端倪,或者想要知曉章爵在這樁事情之中能知曉幾分。

章爵輕輕的嗯了一聲,春風裏少年一雙眸子變得深邃起來,深邃裏有謝冰柔讀不出來的冰冷。

聽著謝冰柔輕描淡寫說自己險些被人滅口,章爵面孔也生出了一絲異樣變化。

章爵嗓音也低下來,微啞的嗓音裏倒有些認真的味道,他輕聲說道:“我替你殺了他,好不好!”

謝冰柔萬萬沒想到章爵居然說出了這種話,錯愕看著眼前少年郎。

章爵居然還補充:“我是說認真的。”

謝冰柔驀然將手裏的小狐塞回來,輕輕側身退後了幾步,秀美面頰微微透出了幾分惱怒之意。

當然這一幕亦讓衛玄看在眼裏。

衛玄雖不知曉發生何事,不過心裏倒是微微一松,旋即又覺得本便是如此。

一如自己所瞧見那樣,謝冰柔性子本就與章爵不相投,兩人本也合不來。

衛玄今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布置,也無暇前去敘話,故匆匆離去。

他沒留意到自己心裏輕輕的松了一口氣,

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心情。

這春風裏或有什麽不對,衛玄也未及細思。

又或者,他不願去細思。

謝冰柔當然也未曾留意到衛玄的留意,她忍不住想到了沈婉蘭,那時她沒有確鑿證據,可沈婉蘭確實是承認了。

春風拂過了謝冰柔面頰,謝冰柔驀然生出了幾分心虛。

然後她又想到章爵方才所說的話,她忽而知曉自己內心深處並不讚同自己當初那麽做。

章爵倒未生氣,只趁勢將手裏狐貍擼了幾把。

他又靠近了一步,呼吸了一口氣。

這一次章爵嗅到了一絲血腥味。

是來自於謝冰柔的頭發,衛玄殺人時雖將謝冰柔攬在懷中,卻猶讓幾滴飛濺的血珠落入了謝冰柔的鬢發之間。

章爵想:她發間有血。

他又想:究竟發生了什麽事?

謝冰柔本欲說些什麽,這時卻聽著些嘈雜動靜。

她也看到了景嬌,不過這時候景嬌卻再沒心思尋謝冰柔的為難。因景嬌自幼嬌寵,她面頰之上總是泛起淡淡的高傲。

可現在景嬌眼眶通紅,面頰有一分慌亂無措,早沒了平時的驕傲。

這一見便知發生了什麽大事。

謝冰柔跟前去幾步,還聽著旁人竊竊私語議論。

“聽說是梧陽侯遇刺,老侯爺遇見刺客,竟這樣便身亡。可惜呀,景家後面幾個也無甚人才,只怕聲勢也大不如前。”

“何止,景娘子怕是不能再去太子跟前搏一搏了。她有重孝在身,選妃之事怕是要耽擱一二。”

“看來這景家,也是時運不濟。”

“你說那刺客怎麽這樣大膽。”

章爵不緊不慢跟在謝冰柔身邊,也將那些議論盡數聽在耳裏。

他手掌慢有條理撫摸懷中小狐,驀然唇角勾起,浮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容。

當年的事情,章爵知曉的可是比謝冰柔多。雖然謝冰柔不喜歡,可章爵忽而覺得自己做得很對。只不過自己一說到殺人,五娘子就這樣生氣。

太子選妃,本來三個女娘這麽扯頭花,如今已經剔除一個出局。

謝冰柔忽而看見魏靈君也在人群之中。

魏靈君面色微白,美得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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